谁怜女儿名
——遗美女以惑其心,而乱其谋。
那时她的国家被灭,国家的君主竟与他国作了奴隶。
即使她只是一位浣纱女住在偏僻的村庄,家国破碎,身世飘零的感觉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她的心头。
她自知自己容貌出众,但过人的容貌在这时,却像横在他颈间的一把刀,随时将要夺走她脆弱的生命。
她料想的没错,因为没过多久,越王勾践便看中她的容貌,准备以此来图谋复国。
”遗美女以惑其心,而乱其谋。”
她的君主是这样对她说的。
初听时,她嗤笑所谓伐吴九术,原来竟是用美人来实施。
可她想到一路看来的景色:
面黄肌瘦,民不聊生,乞儿随处可见。
她不是善良到了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救他们,她只是想到了自己。
“若国家不在,又何有小家。”
“一人之死,换百姓之生。”
她本就是带着赴死的态度远离国都的。
他乡异国,只有她和郑旦相依为命,至于其他再多的赏赐,再多的莺莺燕燕,她都避而远之。
她和他们都不是一道人,唯有同身世,同命运的郑旦,偶能排解些思乡的忧愁。
她作响屐舞,体态轻盈;她喜胭脂水粉,锦绣罗裳,便倾一国之力,奉之手中。馆娃宫,姑苏台,响屐廊,吴王渐渐不理朝事,沉溺寻欢作乐。
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
大臣们的不满与日俱增,越国却蒸蒸日上。
终于,吴国被破,她得以还乡。
可她也忘不了吴国人民如昔日越国百姓一样的痛苦,和看见她眼中的愤恨唾骂。
“君宠益骄态,君怜无是非。
当时浣纱伴,莫得同车归。”
她回乡,回到了曾经住的那个村庄,打开破败不堪的木门,找到了箱子里早已褪色的衣裳。
她微笑着换上了少女的服饰,解开了代表已婚的发髻,去掉雍容华贵的步摇,就一根木簪,挽了少时常用的发髻。
“你瞧,我都生疏了。”
她对着昏黄的铜镜喃喃自语。
陪她度过漫漫长路的郑旦,在吴国国都被破时,就以被泄愤杀死,只是她幸运,躲过了这一劫。
“谁知女儿心,谁怜贞洁名。”
她从容的走出屋子,一路上的人避她如蛇蝎。
是了,谁会尊重一个敌国的妃子。
她走至先前浣纱的地方,景依旧,人却非。
她闭上双眼,迎接属于她的结局。
“荷花又开了啊,若有下次……”
下次?人生哪有下次,她话未说完,便投入了湖水的怀抱。
只是后世的我们都知,若有下次,她仍会选择同样的结局吧。
因为无论重来几回,那都仍是她的故国。
“家国兴亡自有时,吴人何苦怨西施。
西施若解倾吴国,越国亡来又为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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